【音频专题】在经济增长之外，用何指标衡量社会发展与环境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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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splash/Ivan Bandura 联合国呼吁建立与GDP相辅相成的进展衡量标准。 【音频专题】在经济增长之外，用何指标衡量社会发展与环境保护？ 2023年5月19日 经济发展
长期以来，各国一直使用国内生产总值（GDP）来衡量国家的发展与经济进步。但是，经济并不能主导一切，GDP也无法体现一个国家在社会福祉和环境的可持续性方面取得的进展或出现的退步。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曾呼吁，不能“不顾一切地视环境破坏和退化为经济进步”，需要建立与GDP相辅相成的进展衡量标准。在此背景下，联合国统计委员会近期召开了官方统计数据高级别论坛，探讨GDP之外的统计措施。论坛期间，开发计划署人类发展报告处首席统计师张砚春接受了《联合国新闻》的采访，介绍如何利用人类发展指数弥补GDP的不足。请听《联合国新闻》实习记者王海霏的报道。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蒂格利茨曾说过：“我们所衡量的将影响我们的所作所为。如果衡量方向错误，所做的便是错误的事；而如果不去衡量，这件事就会被忽略。”
GDP指的是一定时期内一个区域的经济活动中所生产之全部最终成果的市场价值。1944年，联合国货币金融大会（布雷顿森林会议）正式决定将其用作衡量国家经济总量的主要工具。此后，GDP成为衡量一个国家经济进步的最广泛使用的基准指标。
欧盟统计局局长柯特泽娃（Mariana Kotzeva）参加了这次官方统计数据高级别论坛。她表示，各类指标数不胜数，但GDP具有持久生命力的背后原因值得思索。
柯特泽娃：“GDP这一指标之所以在全球取得成功，得益于其稳固的国民账户体系框架。”
在这一基础上，全球各国得以在一致且可推广的国民生产、收入分配及支出、资本等账户下收集可比较的数据。因此，GDP的优势在于为统计学家、经济学家和政策制定者设定了一种共同语言。
Climate Visuals Countdown/Marcelo Perez del Carpio 玻利维亚森林砍伐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机械化农业的扩张。
经济增长不等同于发展
不过，另一方面，GDP完全忽视了环境的损耗和退化，甚至还往往将损耗和退化当作经济成果。
开发署首席统计师张砚春强调，经济和发展是不同的概念。
张砚春：“GDP用来衡量一个国家的经济活动总量。但是，经济活动对人或者环境产生的负面影响却并没有被考虑在内。”
例如，砍伐大片雨林生产木材、为战争生产武器、自然灾害后进行重建等都会在短期内体现为GDP总量增长，但这些活动却会对气候以及长期的经济增长和社会福祉产生破坏性影响。
张砚春：“如果一把枪的价值比一杯牛奶的价值更高，衡量的指标便存在问题。”
因此，当GDP作为考核国家发展最核心甚至是唯一的指标时，带来了一系列的社会发展和环境可持续问题。
衡量可持续性改革
联合国网络电视截图 联合国大会第77届会议主席克勒希
在这次官方统计数据高级别论坛的开幕式中，联合国大会第77届会议主席克勒希发表了视频致辞。他曾担任可持续发展目标开放工作组共同主席。
针对GDP作为唯一指标造成的问题，他强调，应该找到一种衡量可持续性改革的方法，将人类发展、社会福祉、自然资本和经济发展结合起来。
克勒希：“在GDP之外，需要创造一个能验证真正进展并形成决策的工具。”
这一工具应综合联合国、世界银行、经合组织、欧盟等机构以及各个国家已经取得的成果，帮助为可持续转型设计进一步的措施。
人类发展指数
就如何获取更多数据衡量GDP之外的进展这一议题，各个利益攸关方提出了不同的解决策略。
为弥补GDP的片面性，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于1990年在《人类发展报告》中提出人类发展指数。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与完善，该指标已经在全球广泛使用，涵盖并跟踪了191个国家和地区的发展水平，并且与GDP相辅相成，可以在各国之间进行有效对比。
统计专家张砚春主要负责《人类发展报告》中的数据调研和统计工作。
张砚春 开发署首席统计师张砚春
张砚春：“人类发展指数是一个复合指数，主要考虑的是三个方面：健康、教育和生活水平。”
在这三个维度上，通过计算预期寿命指数、教育指数和人均国民总收入指数的几何平均数，人类发展指数得以从不同的角度衡量各国的人类发展水平。
不过，更为关键的是，人类发展指数目前已经发展为一套复合型卫星式指数。以人类发展指数为核心，人类发展报告处推出了更多的补充指数，从更全面的维度监测人类和环境发展。
张砚春：“一些国家虽然在人类发展方面高度发达，但却可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过去三十年里，（人类发展报告处）一直希望将环境、气候变化和可持续问题纳入人类发展指数，因此推出了地球压力调整后的人类发展指数。这个新指数添加了一个调整指数，在基础的人类发展指数上进行折算，折算的幅度基于二氧化碳排放量和物资使用程度。”
她补充道，这套补充指数还包含多维贫困指数、不平等调整后的人类发展指数、性别不平等指数、性别发展指数以及性别社会规范指数，涵盖诸多方面的发展挑战。
多维脆弱性指数
联合国网络电视截图 萨摩亚常驻联合国代表鲁特汝
与此同时，萨摩亚所代表的太平洋岛国身处气候变化的最前线，在全球气候变化谈判中道出了小岛屿国家的关切。萨摩亚常驻联合国代表鲁特汝（Fatumanava-o-Upolu III Pa’olelei Luteru）提出，多维脆弱性指数至关重要。它有助于这些国家解决当前的气候难题，并抵御大流行病、经济冲击、灾害和气候变化影响。
鲁特汝：“提倡多维脆弱性指数并非主张取消GDP，而是作为一种补充去衡量一个国家的脆弱性与获得优惠融资的条件，决定海外发展援助的分配并建立可持续债务制度。不过，更重要的是，多维脆弱性指数可以协助国家规划，揭示需要更多关注和审查的领域。在这一过程中，具体的指标将发挥极为重要的作用。”
他表示，在发生灾害时，可以不再只是根据高、中、低这三档收入水平来对国家进行划分，而是根据该指数下的脆弱性和复原力两大支柱收集数据，衡量哪些国家符合接受援助的条件，这对于小岛屿发展中国家尤其重要。
用核心指标形成可比框架
的确，在衡量国家发展方面，多维脆弱性指数和人类发展指数比GDP更具有包容性，但并不存在一个能完全取代GDP的指标。
张砚春表示，目前已经达成的共识是，任何一个单一的指标都远远不够，需要统一制定一个在各国间具有可比性的框架，形成一目了然的可视化的看板，协调多个所选取的核心指标。
欧盟修订国民账户
联合国网络电视截图 欧盟统计局局长柯特泽娃
在论坛上，欧盟统计局局长柯特泽娃分享道，欧盟统计局目前正在修订国民账户，旨在将可持续性和民众福祉纳入体系，提供可比较且可靠的数据框架。修订完成后，国民账户体系将把收入分配、消费、财富分配、自然资源耗损以及可再生能源资产等因素纳入考量。
柯特泽娃：“在政治和概念框架的基础上，看板会变成非常有用的工具，可以监测和指导进一步的政策发展或预测冲击，例如复原力看板等。”
加拿大生活质量框架
与此同时，加拿大首席统计师阿罗拉（Anil Arora）表示，为评估实施的政策是否有效，加拿大正在致力于发展生活质量框架。
联合国网络电视截图 加拿大首席统计师阿罗拉
阿罗拉：“生活质量框架将社会、环境和经济等方面结合起来，在五个领域和14个子领域汇集了约80个指标。”
这一框架建立在健康和社会环境等物质与非物质因素的基础上，衡量加拿大的个人、社区和社会的财富与舒适程度，帮助加拿大政府确定未来的政策重点，并在以往行动的基础上改进循证决策和预算规划。
中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系数
在论坛上，中国国家统计局代表也表示，中国赞同摒弃“唯GDP论英雄”的发展观，并且已在框架建设和落实可持续发展目标方面作出有益探索。
联合国网络电视截图 中国国家统计局代表
中国代表：“GDP之外这一议题具有重要且长期的研究价值。它可以与《2030年议程》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施有效结合。”
他强调，国家统计局已从200多个指标中筛选出具有较好可及性的指标，将其划分至经济发展、绿色生态、人民生活、互联互通等类别中。同时，利用主成分分析、加权等统计方法，计算出可持续发展目标系数，对传统的GDP进行调整，进一步在统一的框架下从多个维度衡量经济和社会发展。
以上是《联合国新闻》实习记者王海霏发自纽约总部的报道。